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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汶口文化破译“八卦”起源之谜
来源: 作者:薛宁东 浏览次数: 发布时间:2011-07-04 15:40:02 更新时间:2011-07-05 08:47:07

(该文发表在2011年第六期《旅游世界·齐韵》杂志)

    1959年的5月,我国京沪铁路的修建跨越黄河流域,穿过齐鲁大地。当挖掘机翻开位于山东泰山南麓泰安市大汶口镇的一片开阔平地,许多年代久远的陶器碎片引起专家学者的注意,随着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大量珍贵文物的出土,一个让世界为之震惊的发现突然呈现在世人面前,这就是大汶口文明。大汶口遗址包括了大汶口文化距今4500至6400年发展的全过程,明确了大汶口文化为新石器时代的主要标志,对全面研究新石器时代父系氏族社会背景、发展脉络及人类文明文化的产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其中,五十年间两件刻有八卦符号的“神器”(象牙梳-----獐牙构形器)先后面世,为伏羲八卦提供了佐证,将“易学源于商周之说”提前了两千年之上。

象牙梳暗藏八卦玄机

    在大汶口的出土文物中,有一件异常精美的透雕象牙梳,全长16.7厘米,齿长4.6厘米,齿薄背厚,整体呈长方形,顶部刻有4个豁口,其下平行镂刻3个圆孔,梳身中部雕镂三道等距离的微弧短线组成的“8”字形镂空,内填“T”字形花纹,界框由条孔组成。构成一幅线条洗练、拙朴大方的图案。象牙雕在大汶口文化的许多遗址中均有发现,突出以象牙梳最具代表性,是雕刻艺术宝库中的一朵绚丽奇葩,反映了大汶口的雕刻艺术水平已达到相当高的程度。这把象牙梳现收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是迄今为止原始社会保存最为完好的梳子,也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一件象牙雕刻制品。
    值得一提的是来自国家博物馆刘钧先生的介绍:
    “梳身雕刻的“8”字形图案颇像后世的八卦太极图,因此有学者认为这是一幅完整的古代太极阴阳八卦图原型,内涵十分丰富,涉及到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深奥、神秘的太极八卦、河图洛书及远古天文历法等,为新石器时代中国古人之杰作。” (图一) 
 


新石器时代大汶口文化象牙梳,1959年出土于山东省泰安市大汶口(国家博物馆供图)

    这把象牙梳到底暗藏何种神秘的玄机?随着越来越多考古学者、易学专家的重视和关注,蒙在象牙梳上的面纱终于被层层揭开。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历史学博士后江林昌教授在其专著《中国上古文明考论》中指出,综合起来看,这个‘S’形图案正表示了天地乾坤、阴阳变化之意,可以看作是中国最早的阴阳八卦图” 。山东社会科学院历史所逢振镐研究员结合大汶口文化居民太阳崇拜观念认为,这是‘太阳的象形’。‘S‘下面则是直条纹的梳齿。这密密的梳齿正好是海水的象形。这样就与‘S’形内的“”(上),“”(下)’统一了起来,上为太阳,下为海水,上为乾,下为坤。我们看到,专家们已经用“S”型的说法代替了“8”型,并有了新的解释。云南大学考古教授、著名易经学者黄懿陆则认为,在中国远古社会,要追溯中国早期文明的起源,只有一条主线,就是我们的祖先有史以来十分看重且被其后历朝历代应用得炉火纯青的阴阳文化。从出土文物看与易经有关的阴阳文化,以应以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文物象牙梳为代表。 
    请看黄懿陆教授解读六千年前阴阳八卦天地图的四大玄秘:
   (一)这是一个太极图
  1.太极生两仪
  梳上镂刻的三个圆孔:正中为太极。太极两边,为日,为月,亦即阴阳两仪,以两个圆孔表示。
  2.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两个圆孔表示日月,亦即两仪的圆孔之下,左右分别有三条对称的直线,加上两圆孔,是为八卦。即三条直线分别加上一圆孔(日或月),为数四,左右共两组则为天地各四卦。
  (二)这是刻划在象牙骨上的天地之数
  《系辞上传》:“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以天地之数对照图案:
  1.“—|”在图案中,既是古字“上”,但也是数,为数二;“ |— ”在图案中,是古字“下”,但更主要是数“二”。因为“—| ”和“|—”分别由横线“一”和直线“|”组成。如此,“—| ”、“|—”两字由两横两直共四条线组成,故为数“四(4)”。
  2.“S”形共由17组“ 三 ”形符号组成。其中直接成形的有15组,有两组分开并列成为两仪之势。它们在图案的本义并不是《易》中的“乾”卦,而是数的堆积,“ 三 ”形符号代表的是“三”个数的意思,最早应是“太极生两仪”为“三”的象征性符号。这里的数“三”与后来的“乾”卦符号吻合,纯属巧合。另外,“S”形的上下口上的符号与组成“S”的符号一样,也不是《易》之“坤”的符号,而是代表数“三”的意思。这样,自然形成15组“ 三”形符号之数的和就是数“四十五(45)”的意思。
  3.“S”形符号两边分别有三条直线“|”,也是数一。两组直线,每组三条“|”,两组有六条“|”,代表数“六(6)”,也代表天地两仪的排列。上述三组数字相加:4+45+6=55。正是《系辞上传》所说的 “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
  4.上和下的古字“ —| ”、“ |—”既是字,又是数(本为两画),表示图案中天和地的数字之和。 “上”为“天”,其数“二十有五”;下为“地”,“其数三十”,则“天地之数,五十有五”。
  从图案中看出,人类最早的数是“一”。远古时期,中国大地的数由“一”组成。《易》名本身为数“一”,《易》中的天地之数,则由五十五个“一”组成。形成天地之数之和的象骨刻线,既是算筹,也是阴阳之数;既代表天地,亦是《易》之八卦的基础之数。从中既可知阴阳之数有出土文物可证的起始时间约在六千年之前,也可明白易经的阴阳哲学概念与数之算筹有关。从数学的角度看,阴阳之数是“二进制”的源泉,而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其中天数“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这种计算方法,与数学史上 “十进地位制”的记数法完全一致。以此天地之数为例,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中国关于十进地位制数学的记数法,早在六千年前就已经出现,而且,这个记数法还被非常熟练地掌握着扩展到数学范畴之外,应用到阴阳哲学中去。我们既然承认了易学的天地之数,则涵盖 “十进地位制”的实际存在已是不争的客观事实。
  (三)这是海上日出之后的天地阴阳图
    图案“‘S‘下面则是密密的直条纹梳齿,是海水的象形。日出于海上之后,天地阴阳的图案就在出土文物当中。 
  整个类似“8”这个数字的图案和以“8”间隔,两边对称的三条竖线,分别作为三种天地两仪的表示方法:
  首先,构成数字“8”的两个“0”其中的一个“0”代表天,另一个“0”代办处表地。对他们是否构成天地两仪的判断,其依据是两个代表天地的日月两“圆”。
  其次,是以“连山(跟三)”的15组数字之和“45”和“45”个数字组成两个“圆圈(日、月)”内的4个数(“—| ”和“|— ”)以及两边对称的三条竖线(代表数‘6’)组成天地之数一个是“55”。
    第三,两个“圆圈”之外的两组竖线,一共6条,其中每组3条。天地两仪就分别由这三条竖线代表。易学之理,天为奇数,地为偶数,倘若三条竖线以数计,其中一组竖线看成天数的话,则每条竖线分别代表数为“一、一、一”,或代表三个“三”、三个“五”、三个“七”、三个“九”的奇数;另一组竖线作为地数,即把三条竖线看成地数,则每条竖线分别代表数为“二、二、二”,或代表三个“四”、三个“六”、三个“八”……的偶数。如把它们看成阴阳爻的话,则三条竖线为阴爻,另三条竖线就为阳爻。可见,两个“圆圈”之外的两组竖线,代表的也是天和地。
    (四)这是从两仪生“四象”的一种表达方式
  在这把“象牙梳”的上部,用三个圆孔表示易学中“太极生两仪”之后,大汶口的先人在“象牙梳”中间部分继续用四种“两仪”的表达方式,完成了“两仪生四象”的生成转化过程:
  一是用数字来表示。数字就是天地之数:即天数25,地数30,整个画面用55个骨刻之数痕来表示两仪:天地、阴阳。这些数字以“三”为一组,是汉语“连山”为先越语言“跟三”的证据。二是用两个圆圈来表示:上面一个圆圈代表太阳,同时也代表天、代表阳;下面一个圆圈代表月亮,同时亦代表地,代表阴。三是用古字“—| (上)”代表天,代表阳;用古字“|— (下)”代表地,代表阴。四是用对称的两组三条直线(|),分别代表天和地,阴和阳。以上四种两仪的表示方法,构成易学上的“四象”图,它们是生成八卦的基础卦象之一。
  结论十分清楚。图案与《易经》有关,学者们的认识是一致的:这把新石器时代的象牙梳上刻画的是“中国最早的阴阳八卦图”、“ 《易经》的八卦图”或“《易经》的‘起源形态’”。六千年前,人类社会尚未产生金属制品,要把象骨刻成梳齿,并凿穿形成三个孔,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这并不是一般的生活用品。为什么?所谓“梳齿”,当然有梳头的作用,但平时主要是便于携带,以其齿插在头上发间,随时准备计算,作为仰观天象,俯察万物使用的“神器”。诚如《易·系辞下》所言。《说文解字》“示”字条也说:“天垂象,见(现)凶吉,所以示人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示神事也。”古代先民的阴阳八卦天地图,所起的就是这样的作用。

獐牙器佐证“起源”之谜

    八卦是世界东方古老文化的一颗明珠,被称为无字天书,关于八卦符号的起源,从古至今人们从未停止过研究和探讨,直到现在仍众说纷纭。无独有偶,山东省临沂市收藏家苏昭杰先生所收藏的大汶口文化器物中,一件属于大墩子大汶口文化遗址的刻符獐牙勾形器为象牙梳的论断提供了重要的佐证。大汶口文化的墓葬形式普遍有随葬獐牙的风习,有的还随葬猪头、猪骨以象征财富。獐牙勾形代表了中国新石器时代骨、角、牙器制造业的最高水平。苏昭杰先生收藏的这把獐牙勾形器,是迄今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100多件獐牙勾形器中唯一带符号的一件。临沂市博物馆李玉亭研究员根据象牙梳和獐牙勾形器上八卦符号的研究成果,发表了学术文章《八卦符号的起源新说》、《再议八卦符号起源》(《华夏考古》2009年第4期)。李玉亭从《易传》推索研究认为,远古时代“伏羲氏”始作八卦,缘于先民的“仰则观象於天,俯则观法於地,观鸟兽之文……”。许慎《说文序》云:“黄帝之史官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又曰:“仓颉之作书盖以类象形,谓之文……文者物象之本……”。这则是摹画鸟兽足迹明矣。先民摹画鸟兽足迹之文:“”亦像鸟兽;“”亦可记数,如画“”则表示三个物象;“”亦可为鉴,表示物象运动轨迹。以摹画鸟兽之迹为鉴,将太阳行走的足迹摹画为“”,“”则代表太阳。后来这个“”符号在《周易》中被称作阳爻。太阳初升与地平线相交,一半露出地面,一半在地下,“一分为二”,推想太阳的运行轨迹“”在与地平线相交同样“一分为二”,将“”衍为“”。高亨著《周易大传今注》:“足证‘’本象天体,‘’本象地体。”这个“”符号在后来的《周易》中被称为阴爻。李玉亭根据梳子上S形两个断口处的刻画,对八卦中阴爻符号的产生用图示作了进一步阐述。伏羲乃凤姓氏族崇拜的太阳神,本意为晨光曦微,这正是昼夜交替之时,从阴阳分界之处分析,正如梳子上“S”形的两个断口处的摹画,源于大汶文化先民观察太阳,认为太阳正是依循着圆圆天弧东升西落运动。(见图二)


图二

    太阳东升与地平线相交,一半伏藏在地下,一半露出晨曦,它的运动轨迹也一半在上,一半在下,成为“ ”符号(见图四)。


图三

    因太阳轨迹圆弧运动,所以“”符号有时与地平线垂直成为“”形,有时与地平线平行成为“”形(见图三),皆在地平线之上,表示向上,在上之义;反之“”、“”为下。“”符号等同“”符号,“”符号等同“”符号,因此“” 符号可写作“”符号。阴爻“”符号的产生,完善了八卦的基本符号。
    太阳是天的代表,但不是“天象”的全部,代表全天象的是“日月星辰”。《礼记·月令》有“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的记载,关于“天宗”,郑玄《注》曰:“谓日月星辰也”。所以日月星辰三光为“天宗”,或为天象的代表。先民以摹画鸟兽之文为鉴,摹画出日月星运行的轨迹三条线“”。“”在伏羲八卦中为天。萧元等编《周易大辞典》:“伏羲画卦先画三阳,参天也……”。这个“”符号在后来的《周易》中称乾卦。
     太阳在升落过程中与地平线相交,一半露出地面,一半则在地下,一分为二。同理代表天象的“日月星”运行轨迹“”在与地平线相交时同样“一分为二”衍化为“”。萧元等编《周易大辞典》:“伏羲画卦先画三阳,参天也,然后两之,两,地也。”两之有分割之意,分割阳“”为地“”。因为“”代表地。这个“”符号在后来的《周易》中成为坤卦。
    简而言之,“”原本是代表太阳运行轨迹的符号,“”原本是太阳与地平线相交衍化来的代表地的符号,它们是“伏羲”八卦缘起的根柢应无疑义。 “八卦毫无神秘可言”。绝不是所谓“天赐神授”、“河出图”、“洛出书”的产物。八卦的“”“”符号也与“男根”、“女阴”毫无关系。八卦符号起源很早,是东方大汶口文化先民观天象,因“伏羲”而画阴爻“”,是记录天象运行,分开黑夜与白天的初始符号,可从大汶口文化出土的象牙梳和獐牙勾形器的八卦符号中得到证实。(见图四)


大墩子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獐牙勾形器,2007年临沂市苏昭杰先生收藏

    带符号的獐牙勾形器高11.4厘米,由獐牙和鹿角质扁圆柄组成,上部左右嵌入獐牙,柄下端有穿孔,和常见的獐牙勾形器一致,不同处为柄的两面均有刻符。一面刻   、  五个符号;另一面刻 三个符号。刻画相对粗而清晰。这些符号与《系辞》中八卦卦形符号完全相同, “  ”似甲骨卜字。“”、“”为阴阳爻符号。“”这个阴阳爻重叠的符号,在《系辞》中称为少阳;“”在左下少一半阴爻符号,在《系辞》中坎卦符号“”其源于水字。北京大学太极文化研究所研究员王大有先生在《上古中华文明》59页释(寺洼遗址)陶文:“似水字或川字。” “”与“”相通。 “”就是坎卦符号。柄的另一面刻画为:“ ”。“ ”符号与《系辞》中的八卦符号震卦的卦型完全相同,应该是震卦的卦形。在《国语·晋语》:“震雷也。”震相为雷,有动义。《正义》:“震动也。”此象为雷之卦,天之威动,故以雷为名。“ ”符号与《系辞》中坤卦形完全一样,为坤卦。《卦传》:“坤,地也。”“坤,顺也”坤象为地,阴性,有顺承义。“ ”是合文。“ ”是上字,“ ”是下字(与金文同),两个卦形与合文合起来表示“雷地上下”因此,可能与祭祀有关。雷有“天之威动”。坤有“顺承”之义。是把上天之威动顺承与地下。由此可以判断用大汶口文化这种刻有八卦符号的獐牙勾形器随葬的墓主人应是巫师者流。
    中国科学院的王昌遂和武家璧两位教授对獐牙勾形器的解释是:骨器上的刻符是八卦符号无疑,前两个是卦象,第三个字是合文表示上下,全部合起来表示“天上地下(神祗)”。
    原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张学海研究员认为,刻有八卦符号獐牙勾形器的面世,证明八卦起源甚早,原于大汶口文化先民的发明。他们已经确定阴阳爻的基本符号,并由此构成若干卦形,所发现的八卦符号,当然和现存的《易经》不能同日而语,但可以说已是易经的滥觞期,这比通常认为的易学萌芽于商周之际要早两千年之上。事实证明易学源远流长,其源头在海岱地区的大汶口文化,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逐渐积累完善最终形成儒家的重要经典《易经》。

第128件国宝归去来兮

    这里我们有必要介绍一下收藏八卦刻符号獐牙勾形器的主人了。苏昭杰是山东省临沂市交通工程公司的一名退休干部,从小在部队长大,1970年入伍,1983年转业回地方工作。他热心收藏,20多年来,痴迷于蒙山沂水之间,跋涉于东夷文明故地,与大汶口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2007年,苏昭杰来到与山东搭界的江苏邳州,无意中,从大墩子村的村民手中看到了太阳石璧、骨雕鸟及獐牙勾形器等,这些器物都是当地村民在耕作中捡得,捡回来就放在窗台等处,任其风吹雨淋日晒,不当回事,而对苏昭杰来说,却是大开眼界,如获至宝。其中一件刻有符号的獐牙勾形器令苏昭杰敏锐的觉察到,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骨器,他立即找到了临沂市博物馆李玉亭研究员。
    从事文物考古工作近五十年的李玉亭,征集过从祭太山徐国的徐子鼎,鄫国的鄫子鼎,这一重要文物是蒙山为先秦封禅地“泰山”的实物证据。主持费县方城故城和日照尧王城龙山文化遗址发掘、试掘,其中新石器时代城墙和用土坯错缝叠垒方法砌墙建筑房屋,属山东地区龙山文化以及诸原始文化中首次发现。抢救临沂凤凰岭东周墓器物坑上百件青铜器,主持了孙子兵法竹简墓的复制等,有着丰富的考古经验,退休后仍然为市博物馆义务工作,他越看越觉重要。2007年4月29日,两人一起来到北京中国社科院,向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著名考古学家刘庆柱教授请教,经过一番鉴定,刘先生十分肯定地说,“请研究东夷文化的专家再鉴定一下,如果对的话将是国宝的第128件。”这话让人感到了其中的分量。
    同样,此件刻八卦符号的獐牙勾形器的发现,被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科技考古学家王昌遂教授和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博士后武家壁教授认为,如果是新石器晚期的文物,那将是中国文化史上的重大发现,对传说中的“伏羲”画八卦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在刘庆柱教授的推荐下,俩人返回济南,即请山东省考古研究所原所长张学海和考古所研究员王树明鉴定。年近八旬的张学海先生曾主持过齐鲁、薛故城和大汶口、东海峪、城子崖等遗址以及明鲁荒王墓等多项重要的考古勘探和发掘工作,是研究东夷文化的著名专家,他们认为,大汶口文化是中国黄河下游地区的新石器文化,大墩子文化是大汶口文化的分支,当时在墓葬中随葬品多有獐牙或獐牙勾形器。这把刻有八卦符号的獐牙勾形器,就是大汶口文化的器物。
    张学海先生不仅十分认真的鉴定了苏昭杰带来的收藏文物,而且亲笔撰文,和李玉亭一起在《华夏考古》刊物上发表了题为《大汶口文化两项新发现》的文章,张学海先生指出:
    山东临沂收藏家苏昭杰先生收藏一些大墩子大汶口文化器物,阳鸟石璧、骨雕鸟、刻符獐牙勾形器,太阳石璧和骨雕鸟背面的阳鸟刻画,都是太阳的艺术表现,这类阳鸟图象在大汶口文化分布区发现,将从考古遗存上对东夷族的太阳崇拜和鸟图腾说提供证据。獐牙勾形器柄上的刻符与《系辞》中八卦卦形符号完全相同,无疑是大汶口文化时期先民刻画的原始卦形。他的面世,证明八卦起源甚早,比通常认为的易学萌芽于商周之际要早两千年之上。
     大墩子遗址阳鸟刻画和八卦符号的发现,把日中有赤乌神话传说和八卦的起源,指向了五千年前的大汶口文化,这一发现展示了史前东夷文化的高度发达,也为东夷部族对发展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贡献添了十分宝贵的新资料。
    毫无疑问,獐牙勾形器上的八卦符号,得到了权威专家的认可。苏昭杰心里充满了兴奋和激动。用他自己的话说:“通过对文物的收藏、鉴赏、研究,认识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我为我们国家有这样灿烂的文明而骄傲。这件国宝不是我个人所有,希望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重视,最终还是要捐献给国家。”
    国家博物馆已于今年3月正式开放,当象牙梳作为大汶口文化的代表文物之一,向全世界展示六千年前阴阳八卦天地图的神秘和奥妙时,而同样重要的八卦刻符獐牙勾形器,却因种种原因仍然静静地躺在苏昭杰先生的收藏箱里,让人不能不感到遗憾。第128件国宝归去来兮?我们相信,随着专家学者对八卦易学研究的深入,中华文明起源的探寻一定会取得更大的突破,苏昭杰先生珍藏的这件佐证伏羲八卦的国宝,也一定会得到世人的关注和聚焦,早日再展大汶口文化遗产中“无字天书”的独特魅力。
                                 
参考资料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山东二十世纪的考古发现和研究》2005年科学出版社出版
    张学海、李玉亭《大汶口文化两项新发现》,2009年《华夏考古》第4期
    李玉亭《八卦符号起源新说》,2009年《华夏考古》第4期
    逄振镐《论原始八卦的起源》,1991年《北方文物》第一版
    江林昌《中国上古文明考论》,2005年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
    刘  钧《新石器时代象牙梳暗藏八卦玄机》,2009年4月25日《广州日报》
    王大有《上古中华文明》,2000年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
    黄懿陆《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天地之数”》2006年11月29日
 


附:苏昭杰收藏大汶口文化器物之鉴析

    阳鸟石璧。璧径5厘米,好径1.6厘米。以璧好为太阳,在好外的璧肉内沿刻一周锯齿纹光芒,构思巧妙;在太阳下部的璧肉上刻一鸟静立,头右尾左,丰尾展翅,线条孅细,姿态逼真(图一)。

    骨雕鸟。用骨片雕成。头左尾右,弧背平底,作安祥伏卧状。头部有小穿孔为目,孔外刻一圆圈为眉,未祥鸟目原来是否镶嵌绿松石;鸟冠羽、翅尾均以细线勾勒而成,尾下端微损;鸟身长8厘米。最高处在连接鸟头处的背部,高3.7厘米(图二)。

    骨鸟背面平底朝上雕刻阳鸟纹。一同心圆形太阳居中、上部,太阳中心有小圆点,太阳上大半部外沿刻有参差不齐的锯齿形光芒。太阳由一双鸟承托,鸟形对称,修颈圆目长喙,双颈相向回转,拥护太阳左右,线条孅细流畅,栩栩如生(图三)。

    此外还有骨双面人面雕像、牛角号、骨祖和刻符号骨片各1件。人面雕像由一节动物脊椎骨制成,两面左右的骨孔处嵌以绿松石为两目,酷似人面,另一面的姿态如哭状,高6.3,最宽8厘米(图四)、(图五)。

   

    牛角号由黄牛角制成,中部有两孔,可变音,号身长17,粗径4.3,细径1.5厘米(图六)(图七)。

 

    骨祖下连长方座,通高8.5,最粗处2.1,座5.2×3.1厘米(图八)。

    刻符号骨片残长9厘米,最宽处2厘米,一端有穿,一面似竖刻六个字符,有的字刻画清晰,雕刻技法与獐牙勾形器的刻符相同(图九)。

    獐牙构形器(另文介绍)
    以上器物多属大汶口文化所新见与罕见,使我们对大汶口文化的文化艺术和社会意识获得了新的认识。
    太阳石璧、骨雕鸟及其背面的阳鸟刻画和双面人面骨雕像,显示大汶口文化原始造型艺术达到了相对的高水平,既有平面形像阳鸟刻画,也有立体形象人面骨雕像,还有两者相结合的太阳璧和骨鸟。太阳石璧以璧好表示太阳这由璧肉内沿上围绕璧好的一圈锯齿形太阳光芒得到确凿的证明。太阳下部的璧肉上又刻一鸟,整个石璧就是一件物化的太阳艺术品,只刻上一圈锯齿纹形太阳光芒和一鸟,便赋予一件璧为一个太阳形象,构思之巧妙令人惊叹,或许以璧礼天则源于此。骨雕鸟的轮廓作平底弧背形,形态欠逼真,但以流畅简练的线条刻画出鸟咀、眉目、冠羽、翅翼、和尾羽后,一只安详侧卧的鸟俨然展现眼前,象征鸟目的穿孔本来可能镶嵌绿松石,姿态将更加突出。所见这件器物上的三鸟,形态各异,或静立,或伏卧,或修颈长喙,相向对称回转,姿态生动。包括太阳及其光芒在内,线条细如发丝,流畅自如,是用某种器具直接刻画成的,显示了刻画的娴熟技巧,折射出当时已有专门从事此类刻画的能工巧匠。“大汶口文化各类精致的手工制品,不仅直接揭示了当时工艺技术所取得的成就,更重要的是意味着原始社会正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太阳石璧和骨雕鸟背面的阳鸟刻画,都是太阳的艺术表现,尽管表现形式有所不同,但表现太阳不只是圆日和光芒还有鸟,鸟成为当时艺术表现太阳的基本元素,无疑反映了人们的意识。学者都说东夷以鸟名称之《左传·昭出十七年》(前558年)记载郯子朝于鲁,答鲁昭公所问,列举了少昊氏众多“鸟官”的传说,为学者所频频引证。不过正走向并处于东夷文化兴盛期的大汶口文化,除了其早期阶段的数件彩陶上的多角星形图案被视为太阳纹外,在堪称十分丰富而系统的大汶口文化出土遗存中,并不多见形象的太阳与鸟,考古学似还不足以印证大汶口文化存在太阳崇拜和鸟图腾说,大墩子太阳石璧和骨鸟及其背面的阳鸟纹刻画 ,是大汶口文化太阳与鸟逼真形象的首次面世具有一定的文化内涵,体现了某种意识,而不是刻画者即兴之作,同时也证明了多角星彩陶图案的确是抽象化、图案化了的太阳纹。如果这类阳鸟图像在大汶口文化分布区继续发现,将从考古遗存上对夷族的太阳崇拜和鸟图腾说提供证据。
    大墩子骨鸟背面的阳鸟刻画,在构图上表现为双鸟承载太阳,太阳石璧上的鸟在太阳下面,同样是“鸟载日”构图,这让我们联想到一个古老的神话传说,相传日中有三足乌,所以古人以赤乌代表太阳,赤乌成为太阳的别名,这一传说古文献多有记载,《山海经·大荒东经》曰:“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郭注:“中有三足乌。”《楚辞·天问》曰:“羿焉彃日?乌焉解羽?”《淮南子·精神训》云:“日中有踆乌。”高诱注云:“踆,犹蹲也,谓三足乌.”在汉画像石中常见在日中画有三足乌。可见这一神话在我国古代艺术中得到广泛的反映,构成了我国传统文化的一分子,确立了阳鸟与太阳为一体的观念清晰可见,但以往不知此传说起于何时何地,大墩子阳鸟刻画与太阳璧似乎提供了线索。这两个太阳形象都包括日与鸟两个元素而且构图都表现为鸟托日,同上引《大荒东经》日皆载于乌吻合,虽然骨雕鸟上所刻阳鸟刻画的明显不是乌,但太阳璧上的刻鸟形象和乌近似,或许日中有赤乌的神话有个滥觞期,起初人们可能认为太阳在天空中运行是由鸟承载的,后来演绎出日中有三足乌的神话。果真如此,就将证明《大荒东经》的此则神话起源甚早,滥觞于距今5000年前的夷族大汶口文化时期。太阳鸟形象的确立,表明了先民归属于一个群体共同信仰的旗帜下。尚鸟观念的流行,正如《左传》昭公十七年所记:“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昊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我高祖少昊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左传·昭公二十年》晏子对齐候说齐地的历史沿革:“昔爽鸠氏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注曰:“爽鸠氏,少皞氏之司寇也。”“季萴、虞、夏诸侯、代爽鸠氏者。”“逢伯凌,殷诸侯,姜姓。”“蒲姑氏,殷周之间代逢公者。”蒲姑氏、逢伯凌当为商代前后的国族。季萴当在夏朝,而爽鸠氏当在尧舜之时。少昊挚所建立的国家,原在鲁南,后来分迁海岱各地。”“依此,则‘五鸟’、‘五鸠’、‘五雉’、‘九扈’的完备的国家管理体制,竟能控制到几乎整个海岱地区。”“郯子的述祖,追述了当尧舜时期,东夷社会也已有了相当规模的统治机构,‘东方君长’之一的少昊挚所统辖的‘为鸟师而鸟名’的国家管理机构,从中还可以看到,东夷集团共同的鸟图腾崇拜┄┄。”不是虚妄的故事传说,大墩子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阳鸟石璧”、“骨雕鸟”无疑是最有力的实物证明 。
    根据张学海、李玉亭《大汶口文化两项新发现》一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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